铁公祠(济南大明湖上名泉考,清代铁公祠有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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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从来不知道铁公祠、小沧浪有泉的,甚至,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后来,读了清代道咸年间济南名士王锺霖的《七十二泉考》,方才知道清代铁公祠是有泉的。王锺霖将其命名为沧浪泉。

一个很有诗意、很有味道的名字。

这些年,读了很多的济南文献,方才更加清楚地知道,如果追溯历史,在明代,大明湖西北隅包括现今铁公祠、小沧浪一带,可不单单是有一个沧浪泉,那是一个众多泉水的汇聚之处。

摄影:邵凯

之一:刘应宾:“明湖西北隅,历乱众泉聚”

这可不是瞎猜,这是有文献依据的。

明末清初,山东沂水出了一个人物,名叫刘应宾。

刘应宾(1588——1660),字元祯,号思皇。明万历四十一年(1613)进士,官吏部郎中。入清后官至安庐池太巡抚。著有《平山堂诗集》。

作为从山东走出去的官员,刘应宾对省城济南自然十分熟悉。他曾多次登临千佛山、华不注、泰山、灵岩等风景胜地,并留下众多诗篇。这其中,他与大明湖尤其亲近。他有《大明湖有怀》诗,写来颇具风情与特色:

明湖西北隅,历乱众泉聚。

水气起白云,孤亭坐蝉树

群荷娇晚艳,烟雨有逸趣。

一水泛北门,清秋华不注。

佳山与佳水,人世喜相遇。

如此清灵里,于鱗生亦足。

千秋白雪楼,叹息在佳句。

清顺治刻本《平山堂诗集》卷一

这首诗的高明之处,在于诗人不是单纯地写大明湖,而是将济南湖山作为一个整体来描写,清秋的大明湖上,远处青翠的华不注倒映湖中(古人写大明湖中华不注倒影的诗作颇多,这在当年当是一个事实),这样的“佳山与佳水,人世喜相遇”的情景,该是何等动人!于此同时,诗人还展现了大明湖的烟雨之美与红荷之艳(“群荷娇晚艳,烟雨有逸趣”)。

另外,作为对于济南这座名士之城的深切了解,诗人更将济南的山水之美与璀璨人文相结合,是的,如此奇秀的山水,才能产生出李攀龙这样杰出的诗人来,清灵的湖山环境,使得名士们如鱼得水(“如此清灵里,于鱗生亦足”)呀!

然而,对于热心乡邦文化的济南读者,他们最感兴趣的却无疑是诗里的开端两句:“明湖西北隅,历乱众泉聚”——原来,在明代,大明湖的西北隅,即今铁公祠、小沧浪及其以西地带,是一处众泉喷涌的风水宝地呀!刘应宾此诗写于明代末年。这显然是对于当时大明湖的真实写照。只是,我们今天只能从前人的文献中来感受当年大明湖西北隅流泉淙淙、喷珠溅玉的情景了。

摄影:王琴

之二:王锺霖对于沧浪泉的真实记录

大约到了清代,大明湖西北隅群泉奔涌的局面便有所改变了。不过,这块风水宝地上依然有泉。我们关于大明湖上、还有其西北隅的泉水知识,最初是从清代道咸间济南名士王锺霖的《七十二泉考》上得知的。

王钟霖(生卒年不详),字雨生。道光二十四年(1844)举人。仕至长芦盐运司运判。他不仅本人著有《黄雪香斋古文诗抄》,而且热心家乡文化事业,还辑有《国朝历下诗抄》四卷,此集选历下人诗,共得180余人的诗作1100首。如今,该书已成为研究济南作家作品的第一手资料。

王锺霖还写有《第一泉记》。文章以趵突泉与天下名泉如“扬子”(即中泠泉)“惠山”等相比,他以当时国内名士们的客观评价作为依据,指出它们“可堪伯仲”,甚至“皆不及吾济诸泉”,这是一篇为趵突泉正名的名篇佳作。

大明湖上沧浪泉,据王锺霖《七十二泉考》:

“在西门内迤北,一名小沧浪,近铁公祠。刘文佑文学有诗。傍泉多养金银五色鱼为业,鱼种颇多,以龙眼、凤尾、虎头、狮子、鸭蛋为上,有蓝色、玳瑁色者,购自莱阳,有银晶者,其体透明。《志》未载。”

不惟写到铁公祠的泉,连诗人(刘文学)写泉的诗,以及泉上的养鱼、卖鱼人的生计,特别是鱼的品种也纤悉毕现地描绘出来。

刘文学,即刘考(生卒年不详),字文佑。济南名士刘伍宽之子。清代济南府历城县(今济南市)人。诸生。工诗。著有《石萝山房诗钞》。为王锺霖之前辈文人。其《石萝山房诗钞》今已无存。好在清嘉庆刻本《国朝山左诗续钞》卷二十九,收有刘考诗作三首,其一即为《小沧浪亭》,然诗作并未提及沧浪泉事,疑刘考另有他诗写沧浪泉,尽管如此,刘考这首诗依然为我们展开了当时小沧浪的生动画面,诗如下:

幽亭结构水云隈,杨柳芙蓉缘岸栽。

壁为题诗春更墁,窗因垂钓昼常开。

一樽收得荷香去,双橹摇将月影来。

近日游踪惟在此,高眠往往夜深回。

题诗壁,垂钓窗,风雅之致!

摄影:邵凯

之三:周仪暐:至今泉上出,呜咽泣留都

好在,笔者多年来从事济南历史与泉水研究,在众多济南文献里,发现了不少描写铁公祠即沧浪泉的诗作,现在一一叙来。

依照时间顺序,首先提到的当是嘉庆间阳湖诗人周仪暐及其诗作。

周仪暐(1777——1846),字伯恬。江苏阳湖(今属常州)人。嘉庆九年(1804)举人。官安徽宣城训导。擢陕西山阳知县,后调凤翔,寻以老乞休。工六朝文体,尤深于诗。与同里陆继辂、李兆洛并著盛名。著有《夫椒山馆诗》等。

嘉庆十年乙丑(1805),周仪暐赴北京参加会试不中,在返回江南途中路过济南,游趵突泉、大明湖,写下《趵突泉》《历下亭》《铁公祠》等诗作。我们且看其《铁公祠》:

峻宇傍明湖,炉香炷得无?

坚城维大义,劲节挫雄图。

教孝诚通帝,诛忠罪竟孥。

至今泉上出,呜咽泣留都。

道光二十七年刻本《夫椒山馆诗》卷第七

诗作以杜鹃泣血的悲凉,描述铁铉的铮铮铁骨与不幸遭遇。“至今泉上出,呜咽泣留都”,好像是说,这泉(疑即后来之沧浪泉)那时刚刚涌出,以呜咽的声响为忠臣鸣不平,也许,这泉应该更早些,不过,由此可以断定,这泉最迟在嘉庆初年就已经存在了。

之四:杨庆琛:雨过泉喧石铫茶

道光二十年庚子(1840),山东对铁公祠进行了一次大修。这次大修水平达到了堪称完美的境界。时任山东布政使的杨庆琛在《重修湖上铁公祠工成偶题八首》之一中,称颂道:

丹雘重开太祝堂,湖云湖月费平章。

人来访胜花能语,地为旌忠土亦香。

杨庆琛(1783——1867),榜名际春,字廷元,号雪椒。福建侯官(今属福州)。嘉慶二十五年(1820)进士,歷任刑部河南司主事、山東司郎中,分巡安徽寧池太廣兵備道,湖南按察使,道光十九年起,杨庆琛升山東布政使,后召補光禄寺卿,道光二十三年致仕,同治三年重宴鹿鳴,居官长于折獄,有賢能聲,性喜吟咏,与翰林名流往來唱和,既歸田,益縱情山水。有《絳雪山房詩鈔》、《绛雪山房诗续鈔》、《絳雪山房試帖》。

杨庆琛写到铁公祠泉的,为《重修湖上铁公祠工成偶题八首》之六:

霜风猎猎起苍葭,雨过泉喧石铫茶。

红豆瘦如秋士骨,白莲香是美人花。

斜川照落烟俱瞑,高树凉归鸟不哗。

好水好山看不厌,一瓢圆月醉鸥家。

清道光二十八年至同治元年刻本《绛雪山房诗抄》卷十五

深秋的大明湖铁公祠上,霜风猎猎,芦苇摇曳,一行山东官员在这里排宴庆贺铁公祠重修工程落成。此时,雨过天晴,白莲飘香,夕阳斜照在大明湖上,烟水朦胧,诗意无限。少顷,一轮圆月冉冉升起,在此等看不厌的“好山好水”面前,大家开怀畅饮。然而,令人难忘的还有铁公祠的泉呀——“雨过泉喧石铫茶”,这说的是,刚刚的一场秋雨过后,铁公祠泉在欢快地喧腾、奔涌着,人们正好此时用它来烹茶瀹茗呀。石铫,古人烹茶的陶器。苏轼诗:“且学公家作茗饮,砖炉石铫行相随”(《试院煎茶》),由此可知,石铫煎茶早就是一项高级的、且深为文士喜爱的风雅活动。

之五:龚易图:雨后沙明泉眼出,云中日薄树阴凉

同治初年铁公祠泉的状况,保留在时任济南知府龚易图的诗作里。

龚易图(1836——1893),字蔼仁,又字少文,号谷盈,又号含晶。福建闽县(今属福州)人。咸丰九年(1859)进士,选翰林院庶吉士,授云南知县。道阻不能赴任,遂投效军营。曾任山东东昌知府,同治七年至九年任济南知府,后迁登莱青兵备道兼东海关监督、江苏按察使、湖南布政使等。以事落职。后以顺直水灾,赈棉衣三万件,奉旨开复原职,旋卒。精通兵谋,有吏才,兼工诗文,著有《乌石山房诗稿》。

我们来看龚易图的《湖边》诗:

湖边独步小沧浪,人语沉沉隔夕阳。

雨后沙明泉眼出,云中日薄树阴凉。

芦丛簌簌将飞絮,荷叶亭亭尚有香。

归梦不随秋水远,西风鸿雁已成行。

清同治光绪间双骖园刻本《乌石山房诗稿》卷八

此诗写在同治初年龚易图任济南知府之前,此时的他尚为山东巡抚阎敬铭幕僚(据《乌石山房诗稿》卷八:“时佐节度阎公幕”)。

这是一个秋风萧瑟的秋季,龚易图独步在大明湖西北隅的小沧浪、铁公祠上,当时这里的景致依然醇美,有成荫的绿树,高天上排成行回归南方的鸿雁,散发着余香的亭亭荷叶,簌簌作响飘荡着飞絮的芦苇。雨后,清泉奔涌,而且,这泉为清澈的“沙泉”,与北珍珠泉相同,清代乾隆间高官王昶曾在《游珍珠泉记》这样出神入化地描写北珍珠泉:“泉从沙际出,忽聚忽散,忽断忽续……皆自底以达于面,瑟瑟然,累累然。”而龚易图的“雨后沙明泉眼出”,正让人联想到这样一种景象,雨后,沧浪泉(铁公祠泉)令人欣喜的喷涌势头及澄澈情状。

之六:张昭潜:树色余霜气,泉声咽暮滩

继阎敬铭之后,丁宝桢任山东巡抚。同治八年,丁宝桢在金线泉畔建尚志书院(又名金泉精舍),邀请众多饱学且有时代专长的人士,来这里讲学、编书。潍县学者张昭潜是其中之一。

张昭潜(1829——1907)字次陶,斋名无为,又名致和堂,山东潍县(今潍坊)人。廪贡生。幼丧父,从叔父学,继从本邑学者于祉研读经史、理学、诸子百家之书、旁涉水利、农田、天文、兵法。山东巡抚丁宝桢延其主讲尚志堂,后主潍阳书院。所著甚多,有《无为斋文集》、《无为斋诗集》、《无为斋词钞》、《无为斋续集》。另撰有《北海耆旧传》、《山东地理沿革表》、《山东郡县沿革表》、《通鉴纲目地理续考》、《潍志纠谬》等。

张昭潜在济南,写下众多咏歌济南风物名胜的诗作。其中有《谒铁公词》四首,其二云:

湖畔祠堂在,秋风落叶残。

皂旗鸭背闪,长剑马头寒。

树色余霜气,泉声咽暮滩。

雷南功不细,扺掌说平安。

清光绪刻本《无为斋诗集》卷二

张昭潜是在一个秋风落叶的季秋来到大明湖畔铁公祠瞻仰铁公的。

“皂旗鸭背闪,长剑马头寒”,描绘了铁铉及南军将领与燕军生死鏖战、顽强不屈的情景,“皂旗张”:“逸其名,能力挽千斤,每战辄麾皂旗先驱,军中称‘皂旗张’,死时犹执旗不仆。”“长剑马头”,谓王指挥:“战白沟河被重创……立马植戈而死。”(均见《明史·瞿能传》)而铁铉更“以书生竭力抗御于齐鲁之间,屡挫燕众”,慷慨就死。

诗人来到铁公祠,深为铁铉的正气干云所感染,他甚至感到铁公祠上,树色染霜,泉声呜咽,都在悼念这这位千古英烈。由“泉声咽暮滩”,我们可以想见,此时的铁公祠泉,正在湖滩之上,在秋夜到来之际,泉声呜咽,泉流湍急,这正与人们对于铁铉的深切悼念融为一体。

之七:陈锦:泉上丹炉犹在否?

光绪初年,与铁公祠发生最多关联的当数山东盐运使陈锦。

至今,在小沧浪、铁公祠的回廊石刻中,题壁诗最多的便是道光年间的山东布政使杨庆琛与这位光绪年间的山东盐运使陈锦。

陈锦(1821——?)字昼卿,号补勤。浙江山阴(今属绍兴)人。道光二十九年(1849)举人,以奉亲授徒七年。尝入李鸿章幕,以知县起家,光绪二年擢山东济东道。光绪十二年署山东盐运使。工诗文,有《补勤诗存》、《勤余文牍》、《补勤时艺轶存》、《橘阴轩全集》等。

在陈锦众多的铁公祠诗里,他写到铁公祠泉水的有两首,其一是《铁公祠》:

俎豆青齐五百年,凛然高义鹊华巅。

拼将顶踵争千古,肯道湖山有二天?

铁面难回甘鼎镬,金戈遗恨咽风泉。

有明一代存南董,正学祠堂合共传方正学祠堂在济宁北门内。

清光绪三年橘荫轩刻光绪十年增修本《补勤诗存》卷十八

陈锦的诗作与众不同,陈锦虽为南人,其诗中却充溢着劲健剽悍的气派,首句“俎豆青齐五百年,凛然高义鹊华巅”,便以陡然高扬之势,展示铁铉在历史上、特别是在济南的深远影响,“拼将顶踵争千古,肯道湖山有二天”,又将其忠贞不二的人文品德、牺牲精神表达出来。然而,这样一位英烈却难免鼎镬之灾,怎不令明湖滴泪、佛山垂首。“金戈遗恨咽风泉”,是实写铁公祠之泉,亦是表达国人对于铁铉尚书不幸惨死的深切悲悯与哀痛之情。

时人称陈锦诗风“魁梧廉悍,沉郁淋漓”(章传墀《补勤诗存序》),又称“其思有若苍山大林,翔飞游走;其气动宕,有若大舸之受江风;其声音节,如金如石,如匏如革,如凄竹,如繁弦”(赵国华《补勤诗存序》),不待细品,确实如此。

陈锦在山东任上,热心文化事业。宏奖风流,倾动群雅。他对于铁公祠的热心不为无因。他还有一首《铁公祠访海峰道人》:

耀空金碧水云乡,只合高人住此方。

隔郭烟峦一池影,半城荷芰满祠香。

闲开酒瓮延秋爽,静对棋枰觉日长。

泉上丹炉犹在否,不妨移置石坛旁。

由诗意看,铁公祠或曾委托道士日常管理。陈锦称其为“高人”,显然品行与道德学问俱佳。“隔郭烟峦一池影,半城荷芰满祠香”,对仗工稳,是铁公祠景致的绝妙写照。而海峰道人还是一位品酒行家,弈棋高手(“闲开酒瓮延秋爽,静对棋枰觉日长”),由最后一联“泉上丹炉犹在否,不妨移置石坛旁”,我们可以得知:铁公祠曾有道士的炼丹炉,而铁公祠泉就离炼丹炉不远,也许是怕影响污染了泉水,故而陈锦建议道士将炼丹炉换个位置吧。

附录:铁公祠泉诗(词)各一

七月十五夜荫田至济,遂同泛大明湖,沿铁公祠至历下亭,叩汇泉寺,望北极阁而返(三首选一)

张荫桓

绳河露初泻,月浪生微飔。

明湖净如拭,兹游惬幽期。

深芦夹柔橹,曲折沧浪陂。

万籁此俱寂,芙蕖浴清漪。

开轩席危槛,佛螺光鉴衣。

清言感今昔,宵深鱼听稀。

荒祠掩虚幌,燕子东南飞。

寒泉掬盈手,欲荐惭委蛇。

铁画楼诗钞卷二

菩萨蛮·题王侣樵明湖消夏图小影

吴载勋

柳绵吹尽平芜绿,藕花香满明湖曲。独对小沧浪,相思玉露凉。

披图临北渚,谩把新词补,犹忆听泉时,松阴月上迟。

作者:侯琪 侯林

来源:风香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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