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靠山屯之战,林彪3次命令钟伟东进,钟怒拍桌子:我说了算
如果说哪位将军敢在大战开始之前公然违抗林彪的命令,而且是接二连三地抗命,细数下来恐怕只有一人,那就是钟伟将军。尤其是在1947年靠山屯之战中,钟伟连续3次违抗林彪的命令。
当时林彪命令钟伟东进,钟伟不仅违抗命令,还把林彪给“指挥”了,并说:“这件事我说了算!”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钟伟为何要违抗林彪的命令?事情最终的结局又是什么呢?
钟伟
钟伟三次违抗林彪命令
1947年3月8日,担任东北民主联军第2纵队5师师长的钟伟率部渡过松花江。当天晚上,部队就接到了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东进歼灭敌军”的命令。
第二天10点左右,钟伟率部来到朝阳川以北地区,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靠山屯附近传来一阵阵枪声,钟伟当即派骑兵连前去侦察,部队则原地待命。没过多久,侦察兵向钟伟汇报:“敌88师在靠山屯及其附近。”
下午2点,侦察兵发现靠山屯有敌军两个连的兵力正在向拉拉屯开进。下午5点,侦察兵又发现靠山屯方向有大批敌军以及车辆,正准备向德惠方向撤退。
自从一下、二下江南以来,5师乃至整个第2纵队从来没有真正和敌军交过手,他们不是配合兄弟部队牵制敌军,就是执行攻打敌援军的任务。面对眼前的敌人,好战的钟伟忍不住说:“这么久没打仗了,手都痒了,再不让我打的话,我可要憋疯了!”
林彪
钟伟这一席话说进第二纵队所有战士的心里,大家也想痛痛快快地打一仗。然而现在有一个难题摆在钟伟的面前:是要执行林彪下达的东进命令,还是就地歼灭敌军,打一个伏击战呢?
师领导间也出现了不同的意见,大多数人认为不应该攻打面前的敌军:
首先敌情不明,如果一边侦察一边攻打的话,势必会浪费时间,而且我军孤军深入,想要获胜也不是一件易事;其次,东进关乎全局,一旦延误战机,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钟伟身为第5师的师长,他是主张打的:
“敌军正准备撤退,那说明他们的意志不够坚定,部署也不够周全,可以为我军所利用。我们虽然只有一个师,出击会有风险,但至少可以歼灭敌军一个部的兵力,不管怎么算也不吃亏。
而且独一师、十八师位于靠山屯东北方向,必要时可以支援。如果继续执行东进命令的话,势必会和敌南撤退部队交叉,到时候就算我们不想打也是必须要打的。
仗如果打不好,路也不好走,还将敌人给放走了,得不偿失,也很难在规定的时间内抵达制定地点。更何况现在全师的士气高涨,有必胜的决心和把握!”
尽管钟伟说了这么多,但领导间还是存有不同的意见。就在这个时候,钟伟猛地将拳头往桌子上一砸,大声说道:“打!”
18点,第2纵队5师14团前卫一营一路疾行,赶到五里堡。当他们得知敌军刚向东逃走十几分钟的时候,14团又连忙命令一营的战士追击。
1营营长王扶之率部改变追击方向,他们直插姜家屯,将德惠到靠山屯的公路切断。驻守在姜家屯的是敌88师262团2营以及直属队,他们刚抵达这里不久。
1营连忙控制制高点,用缴获来的机枪不断向敌军扫射,敌军猝不及防。仅仅过去一个小时,我军成功击毙击伤敌军150多人,敌88师师长韩振东也趁着夜色仓皇而逃,连他十分宝贝的“操必胜念”的日记都给丢下了。
14团2营在另一边相距约2里的王家店也遇到了敌军,不过由于敌人很是警觉,依靠民房负隅顽抗,和2营展开激烈的战斗。在持续了4个小时的战斗后,敌军开始向东南方向突围。13团和15团也相继展开攻击,分别从两个方向向靠山屯靠近。
就在钟伟享受战火激情的时候,林彪于16点和19点连续发出两次让5师立即东进的电报。此时5师部队已经让钟伟全部撒了出去,就算是想收回,不仅难以按时抵达指定地点,还会前功尽弃。
钟伟内心十分焦灼,因为他不想失去这么好的战斗机会,然而面对林彪的催促,他究竟该怎么办呢?经过思索后的钟伟,坚定地说:“就这么定了,留在这里打,打错了我负责!”
10日2点,15团来到靠山屯,俘虏7名敌军,并查明了靠山屯东段的烧锅大院里有敌18师264团900余人。正当钟伟一行人赶到靠山屯后岭的时候,他突然接到林彪的电报:
“第一、你们部队将敌88师歼灭一部,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值得赞赏;
第二、对所围的敌军,希望你们能够大胆歼灭;
第三、战斗结束后,希望将部队移到大房身东北的曹家窝棚附近,至于什么时间抵达,你们自行决定。”
看了林彪的电报,钟伟放松了许多,但他知道林彪的意思是速战速决。钟伟再次两目光投向靠山屯,在15团进攻靠山屯的时候,钟伟到前沿阵地观察地形,他发现烧锅大院内的敌军面对我军的进攻没有一丝慌张,他意识到这是敌军在等待援军。
钟伟不慌不忙,因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敌援军,不过此时的钟伟对林彪方面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果然在这天上午10点,就在5师部署战斗的时候,林彪的电报又来了,他要求5师快速东进,从而牵制敌军。林彪本以为5师很快就能歼灭靠山屯的敌军,然而一个上午过去了,他不仅没有得到胜利的消息,还不见5师东进,于是便失去了耐心。
林彪于14时再次给钟伟发去电报:立即向四马架附近前进,堵住敌军的退路!
此时的靠山屯弥漫着火药的气息,战场瞬息万变,敌军也从两侧上来。战争要求速战速决,况且我军已经将靠山屯的敌军给包围住了,他们想要从容撤退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钟伟一横心,咬了咬牙,怒拍桌子说:“违令也要打!我说了算!我还是之前那句话,打错的话我负责!”钟伟一边组织战士们继续战斗,一边向林彪汇报战况,并将敌军增援的情况进行强调说明。
20时,5师全体战士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向敌军发起了全面进攻。就在战士们进攻的时候,钟伟又收到了林彪于18时发来的电令:
“援敌能歼灭就歼灭,不能歼灭的话就放进靠山屯,让他们分散开来。不必东进了,速速查明敌军然后汇报给总部。”
通过林彪发来的电令,钟伟仿佛看到林彪冷霜的面色缓和了下来。很明显,一个固执的人被另一个固执的人给说服了。
10日20点30分,5师开始对靠山屯发起总攻,一时间炮火齐鸣,响彻天地。各突击队在火力的掩护下开始爆破,随后向敌军发起猛烈的进攻。
与此同时敌军也开始反抗,敌87师经大小苇子沟前来增援。22时,敌88师以汽车6辆,步兵一部向北进,企图解靠山屯之围。敌人准备和我军决一死战,而5师的战士们则和敌军全面接触。
钟伟命令14团不惜一切代价堵住援军,并命令13团和15团迅速解决烧锅大院内的敌军。除此之外,钟伟还向纵队和东北民主联军总部请求支援。
10日21点和23点,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分别回电:“5师以一个团的兵力占领拉拉屯阵地攻打援军,同时改变原先定在中长路东大房身歼灭敌军的部署,主力西进,集中力量消灭敌87师和88师。”
紧接着东北民主联军总部集中5个师的兵力,在敌军的外围拉起一张巨大的网,成功将敌74军的两个师围在网内。林彪也如钟伟所料,改变了之前的作战计划,将攻击的矛头从东线的新1军转为西线的敌71军。
5师的指战员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十分高兴,随后加快进攻敌军的步伐。经过激烈的战斗,靠山屯战斗终于结束了,我军成功歼灭敌军共1337人。
紧接着5师又迅速按照总部的命令向靠山屯西南姑子庵附近疾行,追击敌87师和88师。我军1、2、6纵队迅速将敌军包围,在运动中歼灭增援的敌军共6000余人。
靠山屯一战不仅沉重打击了东北敌军的嚣张气焰,还成为东北政治和军事形势的一个转折点。
毛主席和林彪
再次违抗林彪命令:谁的命令也没听
继1947年靠山屯之战,钟伟违抗了林彪的命令后,他又于1948年违抗林彪的命令。那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1948年10月,东北野战军正集中主力在辽西附近围歼廖耀湘兵团,而龟缩在沈阳城内的国民党东北“剿总”以及其所属的周福成兵团10多万人知道败局早已注定,便想趁乱从营口向南撤离。
千里之外的军委和毛主席运筹帷幄,早就看出沈阳国民党军向南逃的计划,便于先后四次指示东北野战军,要抽出足够的兵力,阻止敌军南逃,并控制营口。
10月20日4点,军委再次发来电令:“建议钟伟指挥12纵队及3个独立师,从四平以北上车,并于24日以前全部运抵清源,以急行军开至鞍山等地,堵住敌军向营口的退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纵队于10月25日才收到军委的命令。
在此之前,由于攻打锦州中3次撤离和长春南下,12纵队正盘旋在铁岭和公主岭之间。钟伟接到军委的命令后,又得知四平到清源段的铁路被敌军破坏,无法通车,于是他决定指挥部队从公主岭取直线沿着中长路南下。
经过三昼夜和一个上午的路程,钟伟和战士们这才于29日下午2点抵达开原。当钟伟准备率部经沈阳以东直插海城的时候,却突然接到林彪一份完全不同的来电:“12纵以一个师的兵力围歼铁岭的敌军,主力泽祥巨流河前进,坚决堵截廖耀湘兵团回沈阳的退路。”
军委和林彪的命令完全不同,钟伟有些为难,自己究竟该听谁的?钟伟和纵队领导查看地图后决定:“下午6点准时出发以36师攻打铁岭,34师、35师以及王振祥的独立师经铁岭和沈阳之间,分成两路直奔巨流河!”
36师一路狂奔,随后向据守在铁岭的敌116师发起猛烈的进攻,该师仓皇而逃。36师发起追击,已成惊弓之鸟的敌116师慌忙逃窜到第12纵队向巨流河前进的两路行军队伍中。
钟伟没想到在行进的过程中也有意外收获,他不客气地全部收下,敌116师7000余人也变成送上门的俘虏。
30日拂晓,部队抵达巨流河以东的辽河。经侦察钟伟发现辽河宽百米,深两三米,河面上没有一只船,如果想要通过辽河的话,那么只能依靠一座铁路桥。
对破袭战的行家来说,这座铁路桥可以以一当十,既可以用火力封锁桥面,又能在情况有变化的时候破毁。易守难攻,只用在此处放一个师的兵力就能封死廖耀湘兵团的退路,那么纵队和配属的三个独立师又该何去何从呢?
钟伟紧皱眉头拿着两份电报思索着,这两份电报看似南辕北辙,实则有一个交织点,那就是沈阳。沈阳是敌我双方争夺战局的打点,但不管是军委的电报,还是林彪的电报,都没有指示攻打沈阳。
如果现在不攻打的话就来不及了,与其迂回海城阻拦敌军,还不如直接突进沈阳拖住敌军。这样一来的话,既可以挡住敌军南逃营口,又能随时激动到巨流河截住廖耀湘兵团。
于是钟伟向林彪发了“违令”的电报:“我们以王振祥独立师在巨流河担任堵截廖耀湘兵团逃往沈阳的任务,主力34师和35师则强渡浑河。”
钟伟(左后)
钟伟的电报发出后,迟迟不见林彪回复,这也令他十分紧张。钟伟当机立断,再次发去电报:“强渡浑河,抢占沈阳以南的苏家屯,以此来堵截沈阳南逃的敌军。36师则占领沈阳机场待命,阻止敌廖耀湘部,或者支援沈阳的战斗。”
30日下午4点,12纵主力在抢渡浑河后,急行军40里拿下苏嘉顿,并全歼敌军一个加强团和地方保安师,共歼灭敌军5000余人。
11月1日凌晨4点,12纵队集中所有炮火,对国民党军小郭庄火力点进行一个小时的火力覆盖。最终我军全歼守敌,俘虏敌师长以下官兵13000余人,缴获大量枪支弹药。
事实证明钟伟的决定没有错,因此林彪对他“违抗命令”也没有过多计较。
林彪因何怒批钟伟?
1948年12月6日,钟伟率领第49军参加平津战役,和兄弟部队一起攻克天津等地。平津战役结束后,1949年4月,第四野战军向中南地区进军。
渡过长江后,第49军向长沙方向前进。7月18日,第49军146师攻下荆州,147师攻占沙市;7月23日,成功解放灃县,俘虏敌军副旅长以下2000余人。
1950年1月,第49军被划入广西军区,番号被取消,钟伟则被任命为广西军区参谋长。没过多久,钟伟离开广西前往武汉,负责抗美援朝部队和中南地区部队编遣工作。
1955年,解放军实行大授衔,钟伟被授予少将军衔。不过钟伟对这个军衔有些不满意,他认为自己能被授予更高的军衔。于是钟伟找到自己的上级,请求提升军衔,但没有得到同意。
钟伟的不满也引起了毛主席的关注,他说:“我们军队里有些人,之前打仗可以连命都不要,如今为了肩膀上的星还要争一争,这有什么意思?”
钟伟的老上级林彪知道这件事后也十分生气,他找到钟伟,狠狠批了对方一顿。
而毛主席也知道东北野战军诸多将士中,就数钟伟的脾气最暴躁,因此没过多久毛主席就任命他为北京军区参谋长。
其实钟伟对军衔的高低并不在意,他只是看到同级干部的军衔和自己不一样,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相反,钟伟还严于律己,对家属和亲人更是十分严格。
1949年7月,钟伟率部打到长沙,他特意派人将自己的儿子接来。父子俩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有侦察兵汇报说:“敌军来了一个军的兵力。”这个消息令钟伟十分高兴,他说:“正愁没有见面礼给儿子呢!小子,你等着爸爸凯旋归来!”
三天后,钟伟率部打败了国民党军,他兴冲冲地回来对儿子说:“小子,爸爸送你个见面礼!”儿子钟来良却有些不高兴地说:“爸爸,我想在长沙工作,你帮我谋个差事吧。”
钟伟听了儿子的话一愣,他知道自己亏欠孩子太多,但他不能违反原则性问题,给孩子安排工作。于是钟伟开口说:“我看你啊,还是适合种田,回去吧。”
钟来良被拒绝也没有生气,他很听父亲的话,不久后便回家老老实实种田,终生和庄稼为伍,没有沾过父亲一点光。
钟伟十分喜欢自己的孙女水霞,晚年还将孙女接到北京读书。水霞中学毕业后准备回平江生活,钟伟十分舍不得,水霞只好说:“爷爷,你帮我在北京找个工作,那我就不走了。”
钟伟摇了摇头,说:“不行,想留在北京工作就自己去找,不能走后门,这是我最看不上的!我最讨厌贪污腐败的人,如果给我一挺机关枪,我能全把他们给突突了。”
水霞离开北京的那天,钟伟把手帕蒙在脸上,眼泪一滴滴流下。水霞回平江不久后,考上了当地的师范学校,随后她将这件事告诉给爷爷。钟伟高兴极了,当即回信祝贺:“好孩子,你这是打了胜仗,爷爷要回去给你庆祝庆祝!”
钟伟的小孙子钟社生在黑龙江当兵,本来他可以留在哈尔滨工作,没曾想给爷爷写信后,这件事却落了空。钟伟收到孙子的信后,给孙子所在部队领导写去一封信,用命令的口吻说:“让钟社生自己回家努力!”
回了家的钟社生越想越生气,不久后和哥哥一起上北京找爷爷,问他要工作。钟伟虎着一张脸,不管孙子怎么说也不答应。
杨勇
钟伟的老搭档,同时也是北京军区司令员的杨勇得知这件事后,对钟伟说:“你这两个孙子就交给我吧,北京的工作让他们挑。”钟伟生气地说:“老杨,你不要管这件事,让他们自己成才!这才是我钟伟的孙子!”
紧接着钟伟对两个孙子说:“我看你们也是种田的汉子,回去和你们父亲一起将农业给搞好!记住不允许在任何人面前提及我的名字,也不许和别人争名夺利,更不许和其他人吵架、做坏事!”
钟伟不仅对自己的亲人严厉,对亲戚也是一样的。
上世纪70年代,钟伟的老家平江县委给在地方就任的钟伟写去一封信:“钟老,您的堂弟偷了一头牛,按照法律应该判他5年徒刑,如果您有意见的话,我们可以改判。”
钟伟收到这封信十分生气,他立即给县委领导打去一通电话,说:“你好我是钟伟,对于你所说的这件事我当然有意见!”
县委领导以为钟伟对这个判决不满意,连忙说:“您说,哪里不满意您可以提出来。”谁曾想钟伟却说:“我建议将5年改为7年,我看谁敢去说情!”
钟伟
据钟伟家乡的人说,钟伟逝世后,骨灰就埋在老家的院子里,他的这个堂弟跪在钟伟的墓前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喊:“哥,是我对不起你,我给你抹黑了!”
钟伟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一生从未在任何方面关照过自己的孩子或者是亲戚。钟伟一生只给两个人安排过工作,一个是他的警卫员,另一个则是他家保姆。
1984年4月24日,钟伟逝世,享年73岁。钟伟的遗嘱也很简单:
“我死后,组织不用给我补发薪金,我的孩子们都能独立生活,我也不欠任何账目。我的冰箱、电视机等都作为党费交给国家,另外我的警卫员和做饭的保姆工作都很积极,他们的生活也很困难,还希望党能够给予适当的照顾。同志们,就此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