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ew Translation
探幽记
草堂在内 繁华在外
再访万木草堂时,不得不佩服邱氏后人择地起屋的眼光。
虽然历经风霜,但书室的原有建筑被一一保留下来,三间三进三出的宅子,两天井,硬山顶的祠堂式建筑。碌灰筒瓦,两边保留着部分灰塑;青砖墙石脚;砖木结构;面阔三间15.8米,深三进35.3米,面积约为663平方米。
门额上,仍然留有“邱氏书室”四个大字,不过两侧增加了不少牌匾,“万木草堂”只是其中一个名头,还有“康梁文化研究基地”、“广府文化研究中心”等。跨入门槛往里走,石檐柱,木金柱,穿斗式梁架……草堂内隔开几个小室,分别摆放着康有为的一些著作以及照片。虽然其中的著作并非真迹,然而这并不影响“探幽者”的心情,从这些仿品中,一样能循迹康有为的学贯中西。
步出万木草堂,市井喧嚣,回看小巷深处,寂静安好,人影几个,曾经那段惊心动魄的维新历史,就这样若隐若现,悠悠然,不动声色。
滥觞史
慕名求学者络绎不绝 草堂两度迁址广收徒
戊戌维新运动领袖康有为为了推行其维新变法主张,1891年在陈千秋、梁启超的建议下,在长兴里邱氏书室创办万木草堂。初称长兴学舍,其后两度迁址,1892年迁至卫边街的邝家祠,地点在今广卫路附近。1893年,迁至广府学宫仰高祠,即今文明路广州市第一工人文化宫内。康有为聚徒讲学,宣传改良主义思想,开展政治活动。人们将康有为在这三址所办的学堂统称为“万木草堂”,如今唯有邱氏书室这一处保留下来。
邱氏书室兼具祠堂功能
邱氏书室最早由增城邱觉黉在嘉庆九年(1804年)倡建,后经由“广东十府十州八十县”的邱姓先贤决议,并集资白银1600两,于嘉庆十三年(1808年)创办。
万木草堂的馆长史玉妍告诉新快报记者,邱氏家族兴建这样一间书室有着几重目的。首先是培育后裔,族内子弟在此学习,然后可前往不远的番禺学宫(如今的农讲所)参加科举考试。当时,书室内外共有几十间厢房,各地的族内子弟来省城参加乡试都可以在这里安排食宿和温习功课。
此外,当时广东各地并没有统一的邱氏祠堂,在省城建这么一所书室又可以兼具祠堂功能,方便祭祀先祖。宗祠落成后,合族议定礼典日期,每逢子午卯酉乡试年八月初一,敬用猪羊鼓乐合祭,合祭完成后,各家族人才可以进行私祭。
康有为租书室改设学堂
1888年,康有为怀着救国救民的满腔热情,以布衣进京上书请求变法未成,反被斥为书生狂言遭到攻击,被弃之不理。在京日久,康有为深感“以爱国民之愚,而人才之乏也,非别制造兴国之才,不足以救国”,乃决讲学于粤城,“将教授著书以终焉”。
着意于培育人才,是康有为讲学的缘由。不过,康有为在“粤城”开启讲学之路最早的地点并不是邱氏书室,而是云衢书屋。
康有为举家迁往广州后,住在曾祖父康式鹏(字云衢)的老宅,那正是“云衢书屋”。陈千秋到云衢书屋,拜康有为为师,成了康有为的第一个门生。而后,陈千秋的好友梁启超也前来拜师。至该年底,求学人数已增至20余人。此时的云衢书屋,已难以容纳更多的人,而慕名求学者仍络绎不绝。
1891年春天,经陈千秋、梁启超二人的建议,康有为租赁长兴里的邱氏书室正式开设学堂,取名“长兴学舍”。
1892年,长兴学舍的校舍,又因“以来者日众,旧址不敷周旋”的缘由,只好再移讲堂于卫边街邝家祠(今广州市第十三中学),此时学生达40余人,陈千秋任学长。
随着学生人数不断增加,学舍不得不再次搬迁。1893年学舍迁到广府学宫仰高祠(今文明路广州市第一工人文化宫)。直到此时,康有为才正式给学堂命名为——万木草堂,并亲题匾额高悬堂上。人们将康有为在这三址所办的学堂统称为“万木草堂”,只是其它两处早已经消失,只剩下邱氏书室一直被保留至今。
改作他用文物多遭破坏
到1897年,万木草堂达到全盛时期,“时学者大集,乃昼夜会讲”。但一年后,时局更迭,随着康有为戊戌变法失败,万木草堂被查封,宣告一段历史的终结。彼时,堂内的康氏门生,已多达千人。
历经岁月洗礼的万木草堂多次被改作他用,成为广州东风锁厂的车间,又有40多户居民居住在此。草堂的很多重要文物古迹,也在那时遭到破坏。1983年后,万木草堂被列为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但锁厂直到1999年才迁出,其中居住的40多户居民到2004年才全部搬离。
万木草堂主体建筑恢复原貌,是2006年的事了。2012年,万木草堂被列为广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治学论
教学内容中西并重 求学之人趋之若鹜
从事国学教育的史玉妍说,康有为讲学的风格着实有趣,甚至很有现代感,因此到万木草堂求学之人众多。
“堂前架有一面鲜红的大鼓,康先生每次上台讲课之前,必先让人击鼓三下,听到鼓声的学生就前来听讲。” 康有为冲出了传统教育的藩篱,把教学的立足点由知识传授转移到能力的培养上来。
1891年3月,康有为撰写了《长兴学记》,作为万木草堂学规,以《论语》“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为纲,对学生施以德、智、体教育。
首先,提倡合群讲习。康有为不赞成传统的“独学”方法,说:“独学,则无讲习渐摩之益,则必孤陋而寡闻,勤苦而难成”。他要学生互相观摩,互相启发。其次,注重讲述艺术。康有为讲课生动形象,能深深吸引学生,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讲课时不用教材,配上一杯水一点小吃,一讲就是几个小时,渴了喝点水,饿了吃点东西。再次,重视学生自学。康有为通过自己捐书和动员学生捐书, 在万木草堂建立起“书藏”(即图书馆),为学生创造了必要的自学条件。
讲学中,康有为还牢牢把握住了理论知识与社会现实的结合点。 比如,从学校的演说辩论到“保国会”的演说辩论。万木草堂每半月组织一次学生演说会,就各人喜欢和关心的问题进行演讲并开展讨论。平时,他经常提出一些问题让学生随时争辩,并把这种讨论和争辩扩展到日常生活中。
由于万木草堂明确提出中体西用为办学宗旨,而且采用中西并重的教育内容,对当时的书院教学影响很大。
大宗师
康有为:提出德智体全面发展教育方法
康有为,原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出生于广东南海,是近代著名的政治家、思想家、社会改革家和学者,被尊称为“康南海”或“南海先生”。
1891年,康有为应其弟子陈千秋、梁启超的建议,租下了邱氏书院,设立“长兴学舍” ,正式讲学。他自任总教授、总监督,吸收了一批慕名而来的青年学生。后来由于学生的不断增加,由原来的20多人增到100多人,讲堂曾两度迁址。陈千秋、梁启超、麦孟华、徐勤等都曾在草堂听学。万木草堂不仅是宣传维新变法思想、培养维新变法人才的重要场所,而且是推动晚清学术文化事业发展的重要阵地。
康有为在万木草堂不仅仅宣扬维新变法思想,还采用了全新的教育方法。在教授传统文化的基础上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作为重要内容,并提出德智体全面发展。
他讲学时,常常打破常规,中体西用,自立教学规程和内容,以“激励气节、发扬精神、广求智慧”为教学宗旨,采用中西并重的教育内容。学堂设博文、约礼、干城三科和书器库,大致相当于近代学校之教务、训导、文体处和图书仪器室。授课内容包括:义理之学(儒学和西方哲学)、考据之学(中外史地数理)、经世之学(中外政治及社会学)和文字之学(中外语文)。学生除学中国古书之外,还要读西方译著,如江南制造局关于声、光、电灯自然科学知识的译著,容闳、严复等的译书以及外国传教士的译本。
万木草堂的教学原则主张贯彻变革精神。康有为采取启发诱导的方式,每日在课堂讲课四五个小时,每论一学、每论一事,必上下古今,引证欧美,以究其沿革得失,启发学生探索思考和对知识的融会贯通。学生听课之外,每人有一本功课簿,记录读书心得或疑问,半月呈缴一次,康有为亲自批解。每逢初一、十五举行学习讨论,并挑选一批学问造诣深的学生,按康有为规定的论点、体例和书目,分工查阅资料,供他们编著宣传变法理论《孔子改制考》 、《新学伪经考》使用。康有为还带领学生外出野游,在郊野之中同游乐 、同讨论文章与时事,师生之间关系融洽,提高了学生的学习兴趣。这就是万木草堂的办学精神。
梁启超是康门弟子中最重要的人物,在万木草堂学习时,梁启超经常作为学长,帮助老师监管学生们。他不仅是中国近代思想家、政治活动家,而且被公认为是清末民初最优秀的学者之一,中国历史上以为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在文学、史学、哲学、佛学等诸多领域,都有较深的造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