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游还能去哪儿,狼友们再次选择了石台。他们看过牯牛降冬天的雪,吃过杀猪饭,泡过夏天的秋浦河,依然无比固执地选择石台。
UU多次跟我提起2018年最后一天在下山路上车轮打滑冲向护栏的事情。那天石台大雪纷飞,他们勇猛地开车上牯牛降,然后在黑灯瞎火中碾着结冰的路面回酒店。其时我在武汉,错过了与他们同行,在我回来的第一时间,UU和敏敏约了酒,迫不及待地给我看嘴角急起的一圈水泡。
牯牛降位于石台和祁门的交界处,是黄山山脉向西的延伸,也叫西黄山。主峰牯牛大岗形似一头从天而降的牯牛被称为牯牛降。它是华东地区最后一片原始森林,这里植被丰茂,古木参天,从山巅至山脚,依次为针叶林、混交林、阔叶林,界限分明,是个名符其实的天然大氧吧。
对于牯牛降我并不陌生。1999年,我回合肥工作的第一次出差便是到了牯牛降的祁门境内观音堂景区,那时海联旅行社正参与旅游开发。石台牯牛降旅游开发滞后于祁门,却散落着更多的景区,近些年的旅游热度也甚于祁门。我不做旅游很多年,不曾来过这边。我的狼友中不乏大玩家,巴顿对户外和野游有独到的心得,他在石台这一片深山里为我们不断发掘出一个又一个惊喜。
合肥至石台,高速二个半小时。第一站是蓬莱仙洞,开启了我们旅行热身。见过太多的溶洞,喀斯特地貌形成的景致大同小异,倒是一组白色透明碳酸钙管状结晶形成的“天丝”让我留连,这是我在其它洞中未见过的样子。
午餐在大演乡西黄山富硒主题客栈,他们异口同声地点了小河鱼。水好食材好,倾刻间被我们风卷残云,然后就等着太阳西斜去剡溪漂流。剡溪是秋浦河上游的支流,水流澄清,沿途可见青山雾霭、古树茶山。
当我在惬意地吹着山风、欣赏着农舍田园时,一不留神瞅见了狼友们的漂流装备,立马心慌意乱。水枪和水舀是他们最基本的工具,格老夸张地带了塑料盆。我和UU、敏敏、敏娃乘坐一艇,敏娃带了水枪和水舀。
没有战斗力的我们故意落在他们后面,随波轻荡。剡溪水面较宽,激流处少,需要划桨才能前行,我们还在研究如何划浆时他们已在混战,潮老师借走了我们的水舀。UU说我们要远离水战,我们却很不争气地划不动,慢慢地向他们漂了过去,在我奋力划浆时,毫无思想准备地被格老泼了水,一盆接一盆。格老非老,年近六十仍勇猛无比,甚至跳到河里四处开战,包括陌生的年轻小伙。
漂流变成了水仗,终究我们力弱,几乎无招架之力,UU一边打水枪一边滴咕:我说我不来漂流,你们硬要我来!我们从头湿到脚,发丝上挂着水滴,艇里一汪水,漂过米粒姐妹时见她们也未能幸免,她们援助了我们水枪和水舀,稍有安慰。
恰在其时,一朵乌云飘了过来,稀稀落落下起了雨滴,UU哑着嗓子指挥我们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我们就在转圈中向前荡去。雨点越来越密集,突然雷声轰鸣,暴雨从天而降,稀里哗拉的雨点打得我们无处可逃,无论我们多用力,艇还是保持着龟速,敏娃坐在艇沿把脚扑哒打水,敏敏说反正都湿得透透的,也就无所谓,顺其自然漂吧,“躺平”大概就是我们这个模样了。后来才听说,初下雨时大象在她们艇上高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于是,我们就喜迎雨神,过上了无比难忘的泼水节。
晚上住宿云里居,土菜加烧酒,盘空瓶空碗空盏空,四大皆空,无梦到天明。山里的空气好,原本想早起再去剡溪边走走,捡点好看的小石头和碎瓷片,无奈双肩疼痛不想起床。
上午九点,我们陆续上了车,巴顿领着我们排好车形拐上山路,穿过一座桥,向左是奇峰村,向右是莲花山,我们的目的地就是莲花瀑布群。山路尚在拓宽,瀑布群的外围基础设施还不健全,我们的车靠边停在一处较宽的路面,随后沿着山泉拾阶而上。 这里植被茂盛,特有的砂质岩土壤蓄积了丰富水源,终年溪流不断,梯级落差形成了几十条形态各异的瀑布。
走近百步,水鸣訇訇,我们偶遇了第一处瀑布,白水如练。不知她的名字,任凭她飞散的水花撒落到我们的衣衫,轻触我们脸颊。寻觅瀑布的过程亦是登高向上的过程,白云远远相伴,目送我们踏往林深之处。山涧边藤缠树,树绕藤,偶而冒出一圈一圈的蘑菇。累了便歇一歇,坐在石头上看看脚边的溪,望望远处的瀑,时而听到金铃子清脆的叫声。
不必寻觅,瀑布一直都在,只待我们来,掀开她的面纱,端详她的丽颜,靠近她,穿越她,回眸她,享受着她的无拘无束,同时释放了我们的疲乏。相遇,与每一棵树,每一株花,甚至一个知了壳,这都是一段缘分,凡尘里的我们热爱着这里的一切,就像每一处瀑也恨不得向我们展开温情的怀抱,飞溅的水珠化成雨雾,一直相拥着我们攀上山头。
早我们抵达山顶的狼友居然探得一方泉眼,这一路所见的飞瀑流泉都在这一方泉眼里孕育。从细微到恢弘,遇上了断崖她就是瀑,遇上了谷她就是溪流,所遇皆所安,都是欢喜。
恋恋不舍,终有归途。下山后,我们再次去看了一棵树,一棵立在崖边的野猕猴桃树。满树的果压弯了枝,相近,却不可得,也只能望树兴叹,树不能言,让我们以驻目。回首处,旅途中的幸事,莫过于和一群相近的人一起看了场好风景,河不能言,足以给我们欢乐,山不能言,足以令我们深情。